2019年11月9日的《新聞聯播》播出了韓正同志在??谥鞒终匍_推進海南全面深化改革開放領導小組全體會議和專家座談會的新聞,隨后新華社播發了正式報道文本,兩者表述上略有差異,以后面播發的為準。
韓正同志以政治局常委、副總理身份高規格兼任推進海南全面深化改革開放領導小組組長,充分體現了黨中央、國務院對海南改革發展的厚愛,可以說全國沒有哪個單獨的省份有這么高的待遇。
從報道中看,韓正此次是與胡春華、何立峰等專程赴???,專門研究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政策和制度體系。從畫面上看,隨行的部級領導還有國務院副秘書長丁學東、中組部副部長兼中編辦主任周祖翼、自然資源部部長陸昊、生態環境部部長李干杰、海關總署署長倪岳峰、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黨組書記馬建堂、中宣部副部長孫志軍、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副主任王超英、國家發展改革委副主任羅文、商務部副部長王受文、財政部副部長許宏才、文化和旅游部副部長李群、交通運輸部副部長劉小明、工業和信息化部副部長辛國斌、民政部副部長唐承沛等(以正式發布為準)。
這已經是韓正第三次主持召開推進海南全面深化改革開放領導小組會議,上一次同樣在海南召開的領導小組會議是2018年7月2日,當時韓正考察調研了洋浦經濟開發區、博鰲樂城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區、博鰲亞洲論壇永久會址、??诮瓥|新區、三亞南繁育制種基地、海南省政務數據中心、東寨港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等。2019年8月22日,韓正在北京聽取海南省和有關部委關于海南自由貿易港政策制度體系階段性研究成果的匯報并研究部署了下一步重點工作。
就在2019年11月5日的第二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開幕式上,習近平總書記專門強調“中國將繼續鼓勵自由貿易試驗區大膽試、大膽闖,加快推進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打造開放新高地”。他在脫稿中還特別向在場的外賓介紹“就是我們的海南省,全省建成自由貿易港”。而在一年前的同一天,習近平總書記在首屆進博會開幕式演講中強調“中國將抓緊研究提出海南分步驟、分階段建設自由貿易港政策和制度體系,加快探索建設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進程。這是中國擴大對外開放的重大舉措,將帶動形成更高層次改革開放新格局”。
韓正同志在習近平總書記對海南自貿港建設作出進一步部署后,第一時間率領導小組成員,專程赴海南研究自貿港政策和制度體系,充分體現了高效的執行力,也顯示中央高層對海南自貿港建設的總體框架和基本思路已經胸有成竹。
筆者認真學習了新華社正式播發的新聞稿中韓正同志的講話要點,共計591字,總的可分為四個部分,分別是:
站位對標:站在黨和國家大局,對標世界最高水平
站位:建設海南自由貿易港,是習近平總書記親自謀劃、親自部署、親自推動的重大國家戰略。要提高政治站位,自覺站在黨和國家大局上想問題、辦事情,充分展現我國推進更高水平對外開放的信心和決心。
對標:對標世界最高水平的開放形態,對接國際經貿新規則,加快建立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
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二屆進博會演講中所強調的,中國正在加快推動形成的全面開放新格局,包括18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其中海南同步建設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以及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發展、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等幾大板塊。建設海南自貿港,不僅是解決海南自身發展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為黨和國家的全局工作作出貢獻。正如習近平同志2010年10月視察浦東新區時所闡述的,浦東發展的意義主要不在于GDP規模大小,在于窗口作用、示范意義,在于敢闖敢試、先行先試,在于排頭兵的作用。
習近平總書記在去年的4.13重要講話中指出,“黨中央從決定設立海南經濟特區開始,就決心把海南島好好發展起來。如果海南島更好發展起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就更有說服力,更能夠增強人們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信心”??梢哉f,建設海南自貿港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面深化改革開放的新標桿,如果能夠如期順利建成,就最能彰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和說服力、最能代表新時代改革開放歷史性變革的成就和形象、最能證明“以制度創新促進高質量發展”這一新時代改革開放方法論的正確性。
當前,國際形勢紛繁復雜變化,經濟全球化受挫,保護主義顯著抬頭,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中國堅定不移高舉開放大旗,顯示了在擴大對外開放中讓全球分享中國的改革動力和發展紅利的大氣和擔當。韓正同志在講話中對建設海南自貿港提出了“兩個對標”,一是對標世界最高水平的開放形態,二是對接國際經貿新規則,充分顯示了中央高層以高水平開放倒逼深層次改革、以深層次改革促進高質量發展的決心和定力。
主導產業:以獨特優勢夯實實體經濟基礎
產業:要把準產業發展方向,依托海南獨特的生態優勢,以旅游業、現代服務業、高新技術產業為主導,夯實實體經濟基礎,增強產業競爭力。
2018年,海南實現生產總值4832億元,規模上僅高于寧夏、青海和西藏。在從高速度發展進入高質量發展新舊動能轉換的關鍵時期,海南一方面以“壯士斷腕”之魄力擺脫對房地產業的高度依賴,一方面以資源稟賦、生態環境、區位條件、后發先至的天然優勢、比較優勢積極培育新興產業,尤其是大力發展實體經濟越來越顯得重要。
習近平總書記在去年4.13講話中強調,海南要提升綜合競爭力,必須積極發展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和數字經濟,推動互聯網、物聯網、大數據、衛星導航、人工智能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按照海南省主要領導的形象歸納,就是要打好“海陸空”三張王牌,分別打造國家南繁科研育種海南基地、國家熱帶農業科學海南中心、全球動植物種質資源引進中轉海南基地、國家深?;啬戏街行?、航天領域重大科技創新基地(如因靠近赤道而具有航天器發射比較優勢的文昌航天科技城)。
從現代服務業來看,重點發展旅游、互聯網、醫療健康、金融、會展等,特別是將服務業對外開放與加快服務貿易創新發展更好結合起來,在對內對外開放中增加高端服務業的有效供給,滿足本島、全國乃至全球的消費者、市場主體對各類服務業的基本需求和高端需求。
在高端制造業方面,海南的優勢主要集中在洋浦經濟開發區。2018年7月,韓正同志專程考察了洋浦經濟開發區,對區內大宗商品交易、港口物流產業發展、國投孚寶30萬噸級油品碼頭運行等進行了實地調研。海南省主要領導將洋浦定位為自貿區(港)建設的先行區、示范區和全省高質量發展的增長極,近期又要求洋浦在建設高新技術產業基地、西部陸海新通道區域航運中心等方面有新的更大的作為。
目前,位于洋浦經濟開發區內的中石化海南煉化100萬噸/年乙烯項目已進入總體設計階段,項目總體設計、“三通一平”等工作正在有序推進當中,該項目總投資276億元,包括新建100萬噸/年乙烯裝置、2套30萬噸/年PE裝置、20萬噸/年EG裝置、20萬噸/年環管法PP裝置、25萬噸/年氣相法PP裝置。
尤其值得關注的是,國家發改委近期公布的《西部陸海新通道規劃》中有19處提及洋浦,其中建設自重慶經貴陽、南寧至北部灣出??冢ū辈繛掣?、洋浦港)是三條主通道之一。規劃明確:
第一,依托洋浦港積極發展國際集裝箱中轉業務,完善倉儲、中轉、分撥等物流功能,輻射廣西北部灣港和沿海其他港口,組織開行至新加坡、越南、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家主要港口的國際中轉或直達航線,培育至南亞、歐洲、美洲、中東等地區的遠洋航線。到2025年,洋浦的區域國際集裝箱樞紐港地位初步確立,集裝箱吞吐量達到500萬標箱。
第二,設立洋浦航運交易所,強化洋浦港的航運和資源集聚功能,提升現代航運經濟發展水平。
第三,研究建立洋浦港保稅油供應中心,發展以保稅船供油為特色的大宗商品貿易,培育修造船、油品加工與供應、特色產品加工和高端航運服務等產業。
這些含金量很高的政策內容,為洋浦開發區產業方向的選擇指明了方向,是海南提升產業綜合競爭力的有力支撐,應該全力以赴加以推進。
核心制度:“五個自由”“兩個便捷”
貿易自由、投資自由:海南自由貿易港的政策和制度體系設計,必須突出以貿易自由和投資自由為重點,努力在政策和制度體系上實現重大突破。
企業經營和競爭自由:實施市場準入承諾即入制,建立公平競爭制度,完善產權保護制度。
運輸自由:實施高度自由開放的運輸政策。
人員流動自由:要實施更加便利、開放的人員出入境和停居留政策,實現人員自由流動。
跨境投融資便利:要堅持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構建多功能自由貿易賬戶體系,建設海南金融對外開放的基礎平臺,推進跨境投融資便利化。
數據跨境流動便捷:擴大數據領域開放,實現數據跨境便捷流動。
業界普遍認為上海自貿新片區總體方案實質上向自貿港的方向邁進了重要一步,特別是不再特別強調可復制可推廣,而是在國家戰略需要、國際市場需求大、對開放度要求高但其他地區尚不具備實施條件的重點領域,打造特殊經濟功能。因此,上海新片區的實踐可能也為海南自貿港的方案出臺奠定了一定基礎。
上海新片區總體方案中強調,在適用自由貿易試驗區各項開放創新措施的基礎上,支持新片區以投資自由、貿易自由、資金自由、運輸自由、人員從業自由等為重點,推進投資貿易自由化便利化,實現新片區與境外投資經營便利、貨物自由進出、資金流動便利、運輸高度開放、人員自由執業、信息快捷聯通。
換句話說,自貿試驗區的開放創新舉措是基礎,將來都能夠在海南自貿港適用。而海南全省建設自貿試驗區在政府職能轉變、營商環境優化、商事制度改革、事中事后監管等方面所做的大量制度創新,本身就是為建設自由度、開放度最高的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打基礎、做準備的。海南幾乎是同步建設自貿試驗區和中國特色自貿港,所以打基礎的任務更為艱巨、時間更為緊迫,必須“一天當作三天干”“不惜脫幾層皮”。
從韓正同志的講話中可以看出,“五個自由”“兩個便捷”將有望成為海南自貿港的核心制度,其表述與上海新片區有所區別,將上海新片區的“投資自由、貿易自由、資金自由、運輸自由、人員從業自由和信息快捷聯通”,提升為“貿易自由、投資自由、企業經營和競爭自由、運輸自由、人員流動自由和跨境投融資便利、數據跨境流動便捷”。
特別是,海南自貿港增加了企業經營和市場競爭自由的內容,第一次提出了“市場準入承諾即入制”的概念。這是繼2015年12月國務院批準上海自貿試驗區率先實行市場準入告知承諾制等“證照分離”改革方案后,進一步提升了市場準入的便利化程度,可以預期下一步承諾制將成為市場準入的主流方式。同時,各地的自貿試驗區總體方案中并未專門強調過“完善產權保護制度”。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年全國“兩會”期間特別強調,“凡是法律法規未明確禁入的行業和領域都應該鼓勵民間資本進入,凡是我國政府已向外資開放或承諾開放的領域都應該向國內民間資本開放”,“要健全以公平為核心原則的產權保護制度,加強對各種所有制經濟組織和自然人財產權的保護?!?/p>
海南自貿港總體方案預計將在市場準入、企業登記、企業經營、市場競爭的自由、公平和權益保護等方面,提出一系列創新力度大的改革舉措。
同時,海南明確要擴大數據領域開放,實現數據跨境便捷流動,而上海新片區對數據跨境流動主要強調的是試點開展安全評估和建立數據安全管理機制。
保障體系:自貿港法、特殊稅制、“放管服”、更大賦權
法治保障:要建立以自由貿易港法為基礎,以地方性法規和商事糾紛解決機制為重要組成的自由貿易港法治體系。
稅制保障:建立與高水平自由貿易港相適應的、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特殊稅收制度。
治理保障:要加快推動政府職能轉變,打破體制機制束縛和障礙,全面推行“極簡審批”制度,強化事中事后監管,建立與國際接軌的監管標準和規范制度。
機制保障:要賦予海南更大改革自主權。要建立健全工作推進機制,提高工作效率,有力有序有效推進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
韓正同志在講話中對建設海南自貿港明確了四大保障措施,為下一步工作的順利推進確定了體制機制安排的雛形。
此前的9月,中央政治局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王晨專程到海南就海南自由貿易港法進行立法調研,明確要將立法決策與改革決策精準有效銜接,通過高質量立法引領和推動海南自貿港的高質量發展。
除了自貿港法正在緊鑼密鼓地研究制訂中,韓正同志還專門強調要重視建立完善海南自貿港的法治體系,包括地方性法規和商事糾紛解決機制等。
上海新片區總體方案已明確要參照經濟特區管理,海南是在全國最大的經濟特區基礎上建設自貿港,更要用好經濟特區的立法權。
上海新片區的總體方案中專門有一節“實施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稅收制度和政策”,主要安排包括:
1、通過設立洋山特殊綜合保稅區,對貨物從境外通過“一線”進入物流圍網區域時,取消不必要的貿易監管、許可和程序要求,對這些貨物以及物理圍網區域內企業之間的貨物交易和服務實行特殊的稅收政策;
2、研究適應境外投資和離岸業務發展的新片區稅收政策;
3、對新片區內符合條件的從事集成電路、人工智能、生物醫藥、民用航空等關鍵領域核心環節生產研發的企業,自設立之日起5年內減按15%的稅率征收企業所得稅;
4、研究實施境外人才個人所得稅稅負差額補貼政策;
5、在不導致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的前提下,探索試點自由貿易賬戶的稅收政策安排。
韓正同志在海南的講話中對自貿港稅制安排的考慮,比上海新片區方案增加了“與高水平自由貿易港相適應”這個重要表述,讓我們非常期待。比如是否會對海南自貿港內的企業和自然人實行較低的普惠性所得稅政策,比如是否會對入境海南的原料、物品乃至日用消費品實行低關稅甚至零關稅,如何界定和管控海南與島外省份之間的稅收“二線”,防止“套利”行為的發生,等等。
超低水平的關稅、所得稅,是當今世界各大自由港的重要標志之一。2018年6月,中改院院長遲福林教授提出,海南要推進稅制轉型,加快低稅率、簡稅制、零關稅的稅制體系建設。海南省財政廳廳長王惠平今年年初也曾表示,“在全球化背景下,關稅水平的降低是一個必然趨勢,隨著自貿港建設推進,未來海南進口的物品和原料有望實現零關稅,從而實現日常消費全島免稅。目前,財政部門正配合省委省政府規劃、推動自貿港財稅制度的設計和論證?!?/p>
其實,早在2003年10月十六屆三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就曾提出過,要按照簡稅制、寬稅基、低稅率、嚴征管的原則,穩步推進和實施稅收制度的改革。2011年11月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再次強調要深化稅收制度改革,適當簡化稅率。
“極簡審批”是海南的發明。2015年,海南在??诟咝聟^、海南生態軟件園、博鰲樂城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區試點“極簡審批”,這是建立在“多規合一”“多評合一”基礎上的創新做法,比如在一個區塊里,區域環境影響評價、水土保持方案、壓覆礦產資源評估、地質災害危險性評估、節能評估等區域性評估全部完成并取得批復,單個產業項目在使用土地時可以不再逐個單獨報批,實現“一拿地即開工”。韓正同志在講話中對“極簡審批”給予了高度肯定。
正如前文所說的,自貿試驗區在政府治理能力提升等方面的制度創新,是建設中國特色自貿港的重要基礎。隨著外資準入、市場準入兩張“負面清單”的推行,政府直接審批和許可的事項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透明,但要真正確立“誰審批誰監管、誰主管誰監管”的體制機制,形成市場主體自律、業界共治、社會監督和政府專業監管等“四位一體”的綜合監管體系,任重而道遠,也將對確保海南自貿港的安全高效運行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韓正同志在講話中特別強調要賦予海南更大的改革自主權和建立健全工作推進機制,目的就是要提高工作效率,有力有序有效推進自貿港建設。關于這一點,筆者曾在《關于“放膽探索建設海南自貿港”的思考》一文中,建議在體制機制上確?!昂D鲜?、海南辦”,比如像授權海南直接審批臨床急需進口少量藥品(不含疫苗)一樣,讓海南代為行使部委的部分審批權,部委給予業務指導和后續評估。
在工作推進上,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4.13重要講話精神已經成為中央各部委、各大央企的重要工作。一年多來,幾乎每個部委和央企都主動來海南對接落實并出臺支持政策、落地重大項目。截至今年10月份,海南省已與21家中央企業簽署戰略合作協議,央企在瓊設立了23家區域總部,注冊資本金達350億元。前不久,國務院國資委與海南省共同舉行“落實中央戰略部署全面推進海南自貿區(港)建設座談會”,爭取通過兩年到三年的努力,推動“百家央企進海南”,設立總部、區域總部或行業總部。
以韓正同志為組長的領導小組體制,是確保海南自貿港建設順利高效推進的重要制度安排。近期,中組部從各部委、省市選派131名干部到海南掛職兩到三年,海關總署從全國范圍抽調40余名業務專家支援??诤jP參與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確實是以舉國之力共同推進這一極為重要的國家戰略。
對海南自身來說,要建立作戰圖、KPI等工作體系,定人定事定項目定時間,確保承接好中央部委給予的每一項政策,確保服務好央企等海內外市場主體落地的每一個項目,讓聽得到“炮聲”的第一線干部當好改革的“排頭兵”“突擊隊”,在自貿港建設的“火線”中考察干部提拔干部,也要盡快讓海南的本地老百姓從自貿港建設中得到實惠,切實解決好物價高、物流慢等實際問題。
相信海南這一次一定能夠成功!